项羽越看他越欢喜,笑道:“怎么是谬赞?后来若不是你沿途留下记号,真给那暴秦皇帝从坠龙崖下逃走了。”说到此处,又叹气道:“也怪我没有立即杀了那狗皇帝,想着先折辱他一番——谁知道最后给他逃了。”
说到此处,项羽重重一拳击在案几上,震得杯碟一阵乱响。
项羽后来懊恼不已。若不是胡亥此前多次写信给他,叫他好奇这个暴秦的皇帝究竟是何等人物,所以在船上并不戳破,只观胡亥行事。谁知道这人如斯不要脸,一国之君,说跪就跪。
厚脸皮简直快成了那狗皇帝的人格魅力了。
项羽问道:“那狗皇帝逃走之时,你为何没有阻拦?”他倒并不疑心蒙盐从中相助,毕竟胡亥杀了蒙盐父兄,天下皆知;而把胡亥拱手送上项羽手中,也正是蒙盐。
蒙盐垂着睫毛,掩去眸中神色,仍是淡声道:“那狗皇帝诡计多端,我恐怕他有人接应,会对将军不利,便将计就计,随他一同出了广陵府。”
“出府之后呢?你们上了船……”项羽想起当日场景。
蒙盐也回忆起当日在淮水船上,他欲置胡亥于死地之时的情形来。一瞬间,当时的恨意与疯狂也涌上来,蒙盐放任这情绪流露在自己面上,淡声难掩痛恨,道:“我将他淹死在江水之中。”
满座寂然。
蒙盐闭目,缓缓讲述着,在他想象中,原本应该有的结局,“我让船在江水上漫无边际地飘,不给他吃,不给他喝,在第三日,当他在烈日的暴晒下气息奄奄之时,我将他头按在水中。他开始挣扎,激烈地挣扎……水花四溅……”
“我问他是不是做错了,是不是对不起我父兄……我知道他隔着水听不见。他的挣扎弱下去,气泡从他嘴边冒上水面,终于,他不动了……”濡湿的液体顺着蒙盐紧闭的眼皮渗出来,“我守着他的尸体,在江水上飘,告祭父兄在天之灵……”
烧着炭火的大帐中,众人忽然忍不住打起寒噤来。
不知何时,项羽走到了蒙盐身边,抚着他肩头,沉声道:“小兄弟,做得好!血债血偿,你是条好汉!我与你一般,叔父为秦人所害,我便要杀尽暴秦余孽!来,我敬你!”
他俩碰了一杯。
“干了这一杯。从今往后,我就是你的大哥!”项羽咧嘴一笑,重瞳中燃烧着青年人的纯粹与热血。
蒙盐动容,跪地请道:“我愿为大军先锋,为将军击破函谷关!”
项羽伸手拽他起身,醉眼朦胧中,朗声道:“走!我送你上马!”
一旁范增连声咳嗽,道:“将军,蒙小将军奔波而来,他手下士卒也尚需修整。不如让蒙小将军随军几日,慢慢商量。入关虽急,可也要慎重……”
项羽冷峻道:“亚父此言,可是要代之出战之意?”
范增一噎,道:“我已老朽,不能上阵杀敌。”他傲然道:“可是我这双看遍世事的眼睛,却能为将军明辨敌我、掂量轻重。”
项羽只当没听到他的话,一路送蒙盐出帐。
蒙盐叹气道:“我初来乍到,的确如将军亚父所言,应当率领士卒修整几日……”
“别听那个老糊涂瞎说!我叫他一声亚父,不过是看在我死去的叔父面子上。”项羽老大不耐烦,恨恨道:“要不是看他年纪大了,我非把他赶走不可!”
蒙盐上马,引兵欲走。
“且慢!”项羽忽然叫道。
蒙盐心中一突。
“取我的楚戟来!”
一时楚戟取来。
当日在坠龙崖截杀胡亥之时,项羽的楚戟插在金银车上,随着胡亥座驾一同葬身崖底了。
这是他近半年来惯用的新楚戟,戟尖如雪,齿如残阳,锋利无比,主人马上横扫开来,有万夫不当之勇。
项羽握住,留恋地看了两眼,横持抛给马上蒙盐,“这是我随身的兵器,百战百胜!今日送给你了!”他朗声笑道:“我纵横战场,从无败绩,倒不必再用它。沾沾我的运气,也叫你攻无不克!”
夕阳洒落在项羽健硕的身躯上——恰是人一生中最蓬勃的青年时期,映得他整个人都好似金子铸就,与他几近自负的笑容合在一处,比冬日骄阳更耀眼,使得蒙盐几乎不敢抬眸看他。
蒙盐觉出自己的“小”来。
他伸臂抓住项羽抛来的楚戟,沉甸甸的分量坠得他心中一沉。
他一夹马肚——那马泼风似得冲出去。
蒙盐薄唇紧抿,耳畔风声猎猎,好似正把他心底大骂胡亥一事公告天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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